95后医生副业收旧货“为了感受历史的温度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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钱江晚报·小时新闻记者 顾喆翡

“我不算最年轻的,我们这个圈子里已经有00后了。”

说这话的人叫张怀信,是一名95后的医生,做的副业却是和主业八竿子都打不着的“收旧货”。“曾经我以为在倒腾旧货的行业中我算是最年轻的,这一行接触的一般都是五六十岁朝上的中年人,现在已经出现了比我还年轻的00后,那么努力奋斗,瞬间觉得自己被比下去了,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厉害啊。” 张怀信语气夸张得拔高音量,殊不知在别人的眼里,他也是努力奋斗的年轻人。经常有朋友开玩笑,觉得他应该在博物馆、美术馆工作,得知他是一名医生之后都很惊讶,而他私下卖旧货时爱穿中式长袍,也常常被人问道怎么不去唱上海滑稽戏,让他啼笑皆非。

5后医生副业收旧货“为了感受历史的温度”"

从几百到上千,玩着就把钱赚了

生长在上海弄堂里的张怀信大学时代喜欢逛集市淘东西,文庙旧书市场、凌晨才开张的鬼市都是他日常淘货的好去处。那时候常常有上海阿姨拿着几个篮子装着一些信件、旧杂货或是一些写满了文字的旧本子出来兜售,有一次张怀信发现了两本民国时期的旧本子,里面是用毛笔写的小学作文,觉得新奇有趣,价格也不贵就买了,还没出等走出鬼市就有人问他加价收购,一转手就赚了几百元,还在读书的张怀信从中看到了商机,渐渐开始收购一些差价比较大的旧货。2017年他开始买卖二手书,以文史类为主,因为兴趣爱好比较广泛,也开始收一些纸杂、历史档案、老照片等等, “有些东西别人不觉得珍贵,可我能发现其中价值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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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怀信展示自己收到的老照片 莫迦淇/摄

“我对现在的生活状态很满意,主副业达到了一个平衡点。医生的工作也很忙碌,只有空闲的时间才能去线下集市摆摊卖货,收到一些好货也会上平台拍卖来赚取利润,玩着就能把钱赚了。”张怀信挺自豪,“以前去别的城市旅游只是玩而已,现在也会去逛逛当地的旧货市场,之前一趟苏州之行让我不仅赚回了旅费还有结余,现在的副业收入‘以藏养藏’没问题,但我不会全职做这份工作,有前辈告诫我,除非副业收入可以占到主业收入的三倍之多,否则不建议把副业当成主业来做,毕竟副业不稳定。我现在的副业收入可以用周来计算,有时候一周能有几千块收入,有时候才几百,之前碰上疫情没开张,收入几乎为零。”

寻找照片背后的故事,有温度更有意义

张怀信曾在市场里收到了一张澳门摄影家谭启汉先生拍摄的老照片,发现和当代摄影大师简庆福的一张照片非常相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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左:谭启汉拍摄的《牵牛》 右:简庆福摄影作品展

网上查不到这两位摄影大师相识的任何资料,为了解开心中疑问,张怀信开始寻找答案,他查到谭启汉先生在澳门开设了一家非常有名的摄影器材行,于是初生牛犊不怕虎,一通电话打到了澳门,可惜摄影店店员只会说粤语,无法顺畅的交流,不死心的他又发去了邮件,这一次收到了让人惊喜的回复。原来这两位摄影大师早就相识,曾经相约一起拍摄下了这一副牵牛图,谭老先生的店员感慨,经过时代的变迁,就算是现在在同一地点也无法再拍摄出相似的场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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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这太有意思了。”这个考据的过程让张怀信充满了成就感,也让他发现照片背后的故事比照片本身更有意义。

现在,老照片已经成了他最爱淘的宝贝,一组1969年的香港彩色照片目前是他最爱的收藏之一。“这是我真正意义上成系统的收藏,有近百张。”张怀信打开了他的收藏夹,百余张老照片呈现在眼前,“这不是摆拍而是记录生活,让人非常惊艳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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身为上海人的张怀信对家乡的老照片更是情有独钟,他曾收过好几张关于上海雁荡大厦的老照片,根据一番资料查阅,他发现雁荡大厦建造于1985年,是上海第一批商品房,又称侨汇房,即必须满足二个条件才能购买:一是归国华侨,二是使用外汇购买。这一特定时代下的建筑如今又变得如何呢?张怀信带着好奇心,和老照片选取了同一视角,拍下了现在的雁荡大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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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年年岁岁花相似,岁岁年年人不同。”少年老成的张怀信感叹,“我准备近几年继续去收藏当代摄影特别是上海摄影,我想弥补一些上海摄影史的空白,个人的力量虽然很小,但是这个副业带给我一种成就感和一些正能量的反馈。我可以从中发掘出那个时代背景下的人文时代和历史,这是一种无法用语言来表达的美。”

跳出舒适圈,在有限的人生里活出不一样的自己

张怀信加入了沪上的“愚人书市”,以“寻找历史的温度”为口号成为了一名书市 “摊主”。在摆摊的时候他也找到了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。这些朋友在各自的领域都很擅长,让他受益匪浅。“父母当然也会支持我的副业。”张怀信突然停顿了下,憋着笑补了一句,“精神上支持。收旧货有时候会起早贪黑,父母担心我身体吃不消,但我自己很喜欢。”张怀信曾经收过一本民国时期的旧日记,日记的主人是当时的“工部局”新进职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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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本日记详细记载了那位民国”公务员”的上班初体验,大到工作情况小到入职体检,里面甚至夹杂着上班的车票、看戏的小广告,读着这本日记仿佛陪伴着这位年轻人一起度过了那段岁月。

“收旧货能看到一个聚散的过程,平凡人把自己的一生聚到了这些家书中,他们的后代把这些散到了各地,而我们这些收旧货的又把这些东西聚集到了一起。”就像诗里写的那样——从前的马车很远,书信很慢,那些不起眼的书信、日记、照片展现了普通人的一生,承载了岁月的痕迹。

在这个快节奏时代,人与人之间逐渐变得淡漠,怀念儿时弄堂里的烟火气是张怀信收旧货的初衷:“这是一个物欲繁杂的时代,如果说用佛家的观点来看,这就是一个末法时代,各种各样的欲望充斥着人世间。在这种环境下,更重要的是如何在有限的时间,有限的人生里活出不一样的自己,明确自己想要什么,能够去做什么,然后朝着这个方向不断地前行,可能当中会遇到些阻碍,但是一定不要放弃,不要随波逐流,明心见性、然后知行合一。”

照片由受访者提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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